1.路透社獨家報導,台灣目前兩大候選國產疫苗之一,由聯亞科技開發的新冠疫苗,在去年底被美國惡名遠播的黑水集團創辦人普林斯相中。投資金額不詳。
除此之外,還協助建立一但未來聯亞疫苗獲得國外政府緊急授權後的分銷管道。
路透社直言,這樣的合作模式,對比自新冠疫苗問世後,通常是由政府直接與製藥商聯繫,或者透過全球性衛生組織,及外交渠道進行的常態,確實不太相同,而這也凸顯出這場各方好漢仍試圖從疫情不確定性中,透過落後國家施打未完成認證疫苗獲利的現象。
2.黑水集團在美國高度爭議。創辦人普林斯曾經是美國特種部隊海豹的一員,退役後創辦黑水。之後在中東地區成為美國政府最大的軍事任務承包商,在伊拉克及阿富汗完成了近十萬項的維安任務。黑水曾被形容為美國政府背後的軍事劊子手,最惡名昭彰的一次任務,便是2007年為替國務院車隊開路濫殺數十位伊拉克平民。
當年被判刑的黑水保安人員,後來獲得川普特赦。普林斯與川普關係良好,普林斯其實正是川普任內教育部長,安麗集團媳婦戴弗斯的親弟弟。
3.黑水公司之後解散,普林斯在香港接受訪談表示:亞洲有很大潛力。這家新公司從此又成為中共解放軍訓練於非洲特種部隊的軍事掮客。
4.根據路透社,去年,與解放軍合作的普林斯公司,正式與台灣具國營事業投資背景的聯亞生技公司合作,負責幫未完成第三期臨床實驗也沒有得到緊急授權的聯亞疫苗(公司叫COVAXX),進軍巴西、厄瓜多爾及祕魯等地區。
5.撇開普林斯本身的爭議不談,聯亞疫苗的爭議,其實正是台灣國產疫苗目前的共通問題,和才剛解盲二期的高端疫苗一樣,聯亞只進行到二期實驗,就準備尋求台灣政府緊急授權,但目前世界上的主流疫苗,如輝瑞、莫德納等等,都是走完三期萬人以上規模的試驗,證明有效性後,才獲得各國政府的緊急授權。
6.巴西、祕魯等國政爭激烈。祕魯剛剛完成總統大選,得票數分別是59%VS49%。巴西左右派,從中央鬥到地方。如果聯亞疫苗最終証明是無足夠保護力的疫苗,或是疫苗接種導致人口死亡率不降反增,「台灣疫苗」將被稱為「前黑水公司」勾結當地政府的醜聞疫苗。
{內文}
苗栗電子廠廣播:員工請注意 員工請注意
TVBS新聞片段:北市北投區這屋內四個人,三個沒了生命跡象,一個還意識不清。
TVBS新聞片段:只是在這棟大樓,一名攝影師前一天在廁所猝死,採檢結果出爐,確定染疫。
六月初,台灣破萬人確診逾300人染疫死亡,國內新冠疫情嚴峻之際,兩支國產疫苗力拚二期解盲送審,對照歐美都是三期試驗期間證明保護力後,官方才給緊急授權,從而令輿論產生是政府護航,或圖利廠商等種種質疑。
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 陳時中: 國產自給自足的能力,是非常的重要,所以國家一定會朝這個方向再努力 全力支持
台灣疫苗話題性,因路透社5號獨家報導再添一筆,文章稱注資台灣聯亞科技,研發旗下新冠疫苗金主之一,是全球知名傭兵組織:美國黑水集團創辦人普林斯。
新聞主播:普林斯被稱為現實中的債券惡棍,他聘僱傭兵,運用本身的軍事技巧及鉅額財富,從武裝衝突中獲利。
abc新聞片段:黑水是反恐戰爭中的影子軍隊,是火力強大的軍事力量,且由這個男人一手領導。
abc記者 vs黑水創辦人普利斯: 你旗下傭兵是否曾經錯殺無辜的平民呢?絕對可能。
普林斯在美國始終是話題人物,離開海豹特種部隊後創辦黑水,成為白宮在伊拉克及阿富汗,最大的軍事任務承包商,2007年因旗下保全,在巴格達掃射濫殺,替美國國務院車隊開路,造成17名伊拉克平民死亡,而令集團名聲一落千丈,2010年出售黑水之後,普林斯依然活躍商界。
節目主持人vs.先豐服務創辦人普林斯(2017):把公司設址香港,在香港上市,沒錯,你為何選擇香港上市呢?先豐是第500隻在港交所交易的股票,香港是亞洲資金的匯集地
普林斯創辦先豐集團設址香港,主攻非洲物流服務,也提供特種人員培訓,2017年 先豐入股
中國最大反恐人員訓練機構「國際安全與防衛學院」,協助培訓海外安保專家,被認為有意打造「中國版黑水」。
路透社報導指出,普林斯對2020年,剛成立的美國生技公司生力軍Covaxx一款研發中的新冠疫苗UB-612深感興趣,於是在去年底注資,協助建立分銷管道,打破了疫苗供應協議,通常是由政府直接與製藥商聯繫,或者透過全球性衛生組織,及外交渠道進行的常態,文章稱普利斯曾在積極遊說
已故共和黨國會說客貝倫德,就Covaxx進行合作時,提及「每劑疫苗有幾美元佣金空間」,Covaxx與台灣聯亞生技,同隸屬美國聯合生物醫學集團UBI Covaxx共同創辦人Mei Mei Hu是UBI創辦人,
台灣聯亞董事長王長怡的獨生女胡世一,而UB-612正是聯亞疫苗。
美國資深醫療記者 史尼德曼:Mei Mei從賓州大學畢業後,進入哈佛法學院,考取執照取得法學博士 如今她是一家生技公司的執行長,抱歉我忘了,你還待過麥肯錫顧問公司。
Covaxx共同創辦人 Mei Mei Hu:假如你在我七歲時問我,長大後要從事生技業嗎?我的答案絕對是「不 」。
胡世一從法商背景兼具的高專業人士,轉往繼承母親衣缽,協助發展生技事業,她因創辦愛爾蘭生技公司,研發阿茲海默症治療疫苗頗具成效,2019年登上美國時代雜誌,次世代百大影響力人士,接下Covaxx執行長後,開始積極替UB-612布局全球銷售。
聯亞疫苗與另一支迄今全球知名度不高,但被看好頗具一軍潛力,來自美國藥廠諾瓦瓦克斯的新冠疫苗一樣,是同樣利用蛋白質次單位(protein subunit)所製作的「重組蛋白疫苗」,過去廣泛用於對付人類乳突病毒(HPV)肝炎及流感等病毒,是一種久經考驗的疫苗製作方法。
馬里蘭大學病毒學家 Meagan Deming:「重組蛋白疫苗技術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獨特。我們已經用了20 多年,都非常非常可靠,因為只需要製造蛋白質,然後將其提供給免疫系統,免疫系統就會將其識別為外來物,並對其產生免疫反應。到目前為止,我們從先前對抗 SARS 和 MERS 的研究中了解到,如果你想預防冠狀病毒感染,您需要一種像病毒蛋白質一樣 鎖定棘蛋白產生的免疫反應。它負責與宿主細胞、也就是我們的細胞結合並進入我們的細胞。所以,如果你能產生一種免疫反應能鎖定棘蛋白,它實際上就可以防範病毒與宿主(也就是我們)的直接相互作用。」
「重組蛋白疫苗」無需使用整個病毒,疫苗啟動免疫系統的方法,只需要其中一小片段,也就是所謂的棘蛋白,這類重組蛋白疫苗的優點,是相對容易製造 價格便宜,且蛋白質片段不足以引起疾病,但缺點在於針對攻擊感染細胞的免疫細胞,有時候不太容易辨識,意味著可能觸發的免疫反應,往往比其他款疫苗要微弱許多,因此在注射時,須搭配佐劑增強效果,已握有佐劑專利的諾瓦瓦克斯,
年初在英國1.5萬人的三期臨床試驗,針對原始病毒呈現出高達96%,超越BNT及莫德納疫苗的超高防護力,負責執行試驗的印度血清研究所執行長更推文表示該疫苗最大優勢,在於特別針對南非及英國變異毒株進行測試,整體有效率為89%。
聲音來源: 諾瓦瓦克斯執行長 Stanley Erck(2021.1.29):「我認為這兩個數字都戲劇性地證明了,我們的疫苗無論是對原始病毒株,或者變種後的強化毒株,都能產生非常有效的免疫反應。」
聲音來源 中國醫兒童感染科主任 黃高彬:「佐劑來講它可以加強免疫的功能,也就是說你用很小的抗原,就可以刺激它產生很好的抗體,這次不管高端或者是聯亞都是用兩種佐劑,也算是這次我們國產疫苗的另外一個突破。」
台灣專家直言,佐劑不同 疫苗效力大不相同,也使用了佐劑的聯亞,今年二月公布一期實驗結果,稱60名台灣受試者僅出現局部疼痛 皮膚紅腫 疲累等輕微副作用,且即將解盲,同樣在台灣進行採樣3850人的二期實驗,聯亞執行長王長怡,日前接受台灣媒體訪問時,一度透露疫苗保護力初估高達九成,但對比諾瓦瓦克斯不但走完第三期實驗,和破萬人的受試規模,是這支國產疫苗連同高端
至今風波不斷的主要原因。
聯亞生技執行長王長怡(2021.02):今年我們預計可以做到一億劑,在六月到七月中間會有2到3千萬劑供應。
聯亞生技營運長彭文君(2021.02):我們也測試過,包括倫敦的這個變種病毒,具有很好的這個保護力, (監測)對於南非突變種這種保護力,甚至,另外我們還有所謂第二代第三代的疫苗。
撇開上述爭議不談重組蛋白疫苗,確實具備絕對優勢,就是它無需低溫冷鍊運送,相比輝瑞等mRNA疫苗,更容易取得及保存,當歐美早各有疫苗心頭好時,這支後至疫苗的最佳商機,便落在市場廣大的開發中國家,
例如疫情嚴峻的中南美洲,去年八月 胡世一與力挺聯亞疫苗,美國國內兩大名人,由醫學博士跨足商業的知名企業家迪亞曼迪斯,及知名演說家羅賓斯,在名為「你從未聽說過的最強大疫苗」,一場網路研討會中進行宣傳。
Covaxx共同創辦人 Mei Mei Hu(2020.08):截至目前,美國聯合生物醫學集團已生產5億劑疫苗,規模逾45億美元,所以我們具備know how,知道如何規模生產,如何運輸疫苗,且可用一劑低於一美元的價格製造疫苗,正因為我們已擁有研發平台,才決定應用在新冠疫苗上。
去年底,聯亞曾對外公告,子公司Covaxx已接獲南美三國大單,稱巴西 厄瓜多及秘魯,共計下單28億美元,表示只要疫苗一獲批准,便希望在今年年中交付1.4億劑新冠疫苗,報導黑水創辦人想賺疫苗財,且是鎖定台灣疫苗的路透社,透露截至今年三月,Covaxx已在美募得13億5千萬美金,普林斯投資多少無從得知,但直言他插手疫苗分銷業務,正是凸顯這場各方好漢,仍試圖從疫情不確定性中獲利的全球競賽,依然為現在進行式,話題不斷的台灣疫苗爆出番外篇,證明2021年在歐美以外的世界,仍對新冠疫苗殷殷企盼需求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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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衛生部8日公布,新增40萬1078例確診,這是連續第3天突破40萬例,累計確診2190萬多例,死亡人數4187例,累計死亡人數接近24萬。
印度的新冠肺炎疫情,未如印度官方模型預測的那樣,在5月5日達到峰值。
世界衛生組織表示,光是上週印度新增的染疫的總人口就佔全球總病例數的近一半,全球46%的確診個案就是在印度,但目前情況恐怕還不是最差,根據印度科學理工學院預測模型,到6月11日,印度累計染疫人數將逼近 5000 萬。但一般認為,印度的檢測能力不足,真實的數字是10倍到20倍。
印度這波疫情為何爆發?為何無法控制?恐怕都與印度政府的鬆散、忽視與失能有關。首先,基於印度總理莫迪的印度教民族主義,放任在3月底4月初各種大型印度宗教節慶活動,在沒有任何防疫措施下舉行,潛伏期過後的4月中 疫情大爆發,這徹底擊潰了原本就脆弱的印度醫療體系。
另一個讓疫情升溫的原因,是持續進行中的印度地方大選,新德里當局顧及民意,沒有祭出果斷的防疫政策,反而由莫迪帶頭,舉行多場造勢活動。雖然本週結束的西孟加拉邦議會選舉,草根國大黨取得2/3多數,擊敗莫迪領導的印度人民黨,只重視選舉、忽視防疫,最終遭民眾以選票懲罰。
但並非所有印度人都有這樣的覺醒,莫迪在全國性的民調仍有很高的支持率,且印度國會大選是三年之後,即便當前疫情失控,莫迪的政治地位仍難以動搖。
也或許仰仗莫迪的政治光環,印度官僚系統在對抗災難般的疫情上完全鬆了螺絲,他們雙手一攤,把責任推給變異病毒的蔓延;甚至持續操弄民族主義,抨擊中國網上言論,對印度無法控制疫情的嘲諷;更有甚者,對於各國捐贈物資新德里當局就扣在機場,除了荒謬的討論著要不要課徵關稅,更花了7天時間才制定出分發各地的SOP,而在這7天裡,全印度死了2.3萬人。
疫情無法壓抑,印度的火葬場持續忙碌,這是一個失能政府下的悲慘世界。
{內文}
這是一個失能政府下的悲慘世界
新冠病亡家屬:「我們的孩子已經康復了75%了,如果有一個氧氣瓶,如果有氧氣,他就不會死啊。」
沒有足夠的床位,許多病患與家屬,被拒於醫院門外,即使送進了醫院,沒有氧氣,也是等死。
新冠病亡家屬:「我真的感到,國家的司法系統徹底失敗,我父親沒及時得到幫助,一切都被拖延了 所有一切。」
北方邦高等法院的法官說,收了病人不供氧,形同種族滅絕,各地法院也介入調查,這讓許多醫生成了箭靶,反而讓他們在氧氣用盡前,逃離醫院,躲了起來。
新冠病亡家屬:「這個醫生是殺人犯,他正在殺害所有人,打他,他不是醫生。」
Sky News新聞(聲音來源):「他們只是設法挽救垂危的病人,新冠疫情正滲透整個印度,和每個醫院的病房。」
新德里巴特拉醫院院長 SCL Gupta:「今天有8名患者死亡,(8個) 剛剛過世的,有5名患者正在康復中,可能會,或可能無法倖存,僅僅因為在首都德里,因為缺少氧氣,這是生命線啊。」
CNN新聞(聲音來源):「趕快叫醫生過來,這男子呼喊著。」
CNN記者:「這家醫院完全崩潰,醫生說他們有55張病床,目前正在治療超過100多名患者,你會發現人們就只能躺在地板上,迫切希望得到一些醫療照顧。」
CNN新聞(聲音來源):「32歲的Kavita說,她在這裡4天了,沒有獲得她乞求的氧氣。她說,我越來越焦慮,『這裡沒有人聽到我說話』。你呼叫困難嗎,她告訴我們,『我無法自由的呼吸,沒人照護我』。」
CNN新聞(聲音來源):「我們聽到加護病房的呼喊,Rajbala又再次病危,她兒子拚命的按壓她的胸部。一位醫生趕來,他檢查她的脈搏,但是為時已晚,這次沒有任何辦法救活她。她兒子們的痛苦,如同這國家的很多人一樣,失敗的醫療系統瀕臨崩潰,而政府被指控無法管理這場危機。」
莫迪在今年初,向世界宣布戰勝了新冠病毒,並基於他的印度教民族主義,放任在3月底4月初,各種大型宗教節慶活動,在沒有任何防疫措施下舉行,潛伏期過後的4月中,疫情大爆發,這徹底擊潰了,原本就脆弱的印度醫療體系。
華盛頓郵報駐新德里記者 Barkha Dutt :「大部份印度人甚至無法獲得病床,他們無法獲得醫生,即便有了醫院的病床,他們也會死在醫院,因為我們醫療機構,如謀殺般的缺乏氧氣供應,所以我們所看到的,如同一位醫生的話說,醫護人員用棍棒去打一場核戰爭,這是一個巨大的背叛,是一個巨大的政策失敗,這是錯誤判斷的鐵證,而且根本沒有為第二波疫情做準備。」
另一個讓疫情升溫的原因,是持續進行中的印度地方大選,新德里當局顧及民意,沒有祭出果斷的防疫政策,反而由莫迪帶頭,舉行多場造勢活動。然而,本週結束的,西孟加拉邦議會選舉,草根國大黨取得2/3多數,擊敗莫迪領導的印度人民黨,只重視選舉、忽視防疫,最終遭民眾以選票懲罰。
但並非所有印度人都有這樣的覺醒。
紐約時報南亞分社社長 Jeffrey Gettleman:「他(莫迪)在這國家仍受歡迎,沒有任何反對派領導人能與他比肩,他的政黨至今仍是最強的黨,且下次的國會選舉是三年後,所以不會有人期待,這次的疫情會擊垮莫迪政府。」
也或許仰仗莫迪的政治光環,印度官僚系統,在對抗災難般的疫情上,完全鬆了螺絲,他們雙手一攤,把責任推給變異病毒的蔓延。
WION主播:「中國正把這(印度疫情),當成嘲笑印度的工具。」
甚至持續操弄民族主義,抨擊中國網上言論,對印度無法控制疫情的嘲諷,更有甚者,對於各國捐贈物資,新德里當局就扣在機場,除了討論著要不要課徵關稅,更花了7天時間,才制定出分發各地的SOP,在這7天裡,全印度死了2.3萬人。
而在各國捐贈的物資中,俄羅斯送來了,15萬劑的衛星5號疫苗,但對當前印度的疫苗缺口,是杯水車薪。莫迪無視於疫苗短缺,宣布一項籠絡人心的政策,讓18歲以上公民打疫苗,已被疫情嚇壞的印度人,全擠向疫苗施打點,大排長龍,但只有少數人能打上疫苗。
新德里市衛生局長 Satyendar Jain:「我們目前沒有疫苗,我們已經向企業發出請求,會盡快讓你們知道什麼有疫苗。」
喀拉拉邦衛生部長 KK Shailaja:「我們正在為疫苗接種做準備,但是我們沒有疫苗。」
賈坎德邦衛生部長 Banna Gupta:「即使我們有錢買疫苗,我們也買不到啊。」
有疫苗王國稱號的印度,曾為全世界供應首波的疫苗生產,卻沒留給自己的人民,新德里這會兒硬了起來,宣布疫苗不再出口,施打疫苗達到群體免疫,是應對當前疫情的方法,只是疫苗生產能力有限,補足短缺恐怕要幾個月的時間,而斷絕傳播,全面封鎖的政策可能更立竿見影,但莫迪就是不做這個決策,讓地方政府十多個邦,自行下令程度不一的封城措施,反而讓城市裡的農民工流竄,至少數千萬人回到農村,印度首席科學顧問拉科萬就警告,擴及偏鄉的第三波疫情已不可避免。
印度政府首席科學顧問 K Vijay Raghavan:「第三波是不可避免的,鑑於當前這種高傳播性的病毒,但是目前尚不清楚,第三波疫情將在多長時間內發生,希望是一個漸進式的,但我們應該為新一波做好準備。」
印度教祭司 Ram Karan Mishra:「印度正陷入一場混亂,願神仁慈,願神賜予那些離開這世界的人,一個可以安息之地,並願那些家人的靈魂得到慰藉,願大流行從印度消失,這是我向神的祈禱。」
這是印度教祭司的祈求,但確診與死亡人數,持續創新高,疫情走勢未如官方模型預測的那樣,在5月5日達到峰值,死者遺體持續往火葬場裡送。
印度教祭司 Ram Karan Mishra:「人們來這裡時會感到沮喪,光是今天我已經火化了70到80具遺體,一直到晚上 是150具,如果還有屍體,必須將他們退還,醫院的人早上開始來,我們在這裡無法保持淨空,十天了,情況一直是這樣,我們沒辦法休息。」
疫情無法壓抑,火葬場持續忙碌,這是一個失能政府下的悲慘世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qy3t9lDa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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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跪著造反的出版人沈昌文】(本文在《報導者》同步刊出)
那年秋天,北京天高風爽,陽光燦爛。
那家飯店大堂,卻光亮不足,顯得陰暗。
從外頭走進來的人,有些背光,我設法看清他的面貌,揣測這是否我在等的人。
他不快不慢地走近,說:「郝先生嗎?我三聯書店沈昌文。」臉上帶一點淺淺的微笑。聲音不高也不低,音量很結實。他的頭髮是黑的,鏡框後的眼神不顯銳利,但讓人摸不準遠近。
後來,我談起第一次見沈公的情景,老說當時見到了一位活脫脫武俠小說裡「深蘊內斂的中年練家子」。
那時三聯書店的同事雖然都稱呼他「老沈」,我從開始就稱他「沈公」。
>>串糖葫蘆的神奇人脈
那是1989年9月。我第一次去北京。
行前打探需要拜碼頭的人,各方訊息都指向三聯書店總經理沈昌文這個名字。
我很快就確認,那是個不只台灣,所有海外,以及中國內地各處要去北京的人,都要知道的名字。
不只因為三聯書店這個重要的出版品牌,也因為當時他在主編的《讀書》雜誌緊密呼應甚至引動中國思想、文化界的脈動;不只因為他努力為中國各界文史作者、學者提供發表作品的機會,也因為他有本領在改革開放之後引進戴尼提、蔡志忠這些風動一時的暢銷書。
沈公不是那種初見就熱情四射的人,但他的深蘊內斂像個黑洞,不讓人疑懼,而吸引人一步步接近。
對剛去中國的我,他的人脈廣得很神奇。
談起對中國(不只出版市場)的任何問題,講起任何我想在大陸認識的人,出版界的人就不說了,文化、藝術,甚至某些政界的人,他都能在言笑間輕鬆送出答案。直似劍光閃動,只見燭芯短了一截的行雲流水。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半基於好玩問他能不能介紹崔健,心想這他可沒轍了吧。但沈公只是淡淡地說一句「我來看看」,然後沒幾天我就見到了這位中國音樂界的大腕。
比較熟了之後,沈公說他自己就是愛「串糖葫蘆」,也就是趁著機緣把各方相干、不相干的人串聯在一起。
並且因為他出身上海,所以很服膺十里洋場時代做什麼事都「閒話一句」的氣派。
這些都不只基於他的個性,也因為他就是有這種本領。
沈公眼神讓人摸不準遠近的另一面,也就是對人不分親疏。
看著他交往的對象五湖四海,我也就一直謹守和一個武林高手相處的分際,保持客氣的距離。
不過,後來我們畢竟是越來越親近了,和別人不同的親近。
>>計劃經濟之下紮實的馬步
打從開始,沈公就給了我各方面的啟發。
在出版的領域,他讓我對中國出版的歷史和當時的現況,快速抓到些梗概。
1990年代初,中國的出版市場和國際還沒有接軌,書籍的許多印製條件也有待改進,然而我從沈公身上看到一個在計劃經濟之下做出版的人,受著種種限制,但他的馬步可以蹲得多麼紮實,內功可以練得多深。
我學著體會中國出版社裡所謂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的種種微妙關係,也聽到沈公在他一把手位子上要管多少台灣同行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政治課題就不說了,社內同事的住房問題、入黨問題、婚姻家庭瑣事,簡直無所不包。
在那個中國社會和經濟環境都在轉型的階段,沈公在三聯書店總經理的位置上,既要小心翼翼地不能在政治上犯錯誤,又要維持三聯書店引動思潮的傳統和風格,還得自行創利,壓力很大。他引進的戴尼提固然造成巨大的暢銷,但也有人不喜;他出版的蔡志忠作品固然造成萬人空巷的熱潮,也得來有人說他只會「賣菜」的評語。
此外,在那個主渠道出版社對民營二渠道或者有敵意,或者根本不放在眼裡的年代,沈公又帶我對二渠道有了很多了解。我很好奇他怎麼有這些門路。後來得知他雖然貴為三聯書店總經理,但贊同一些二渠道年輕學者編輯的西方學術文庫,慨然允諾立場開放的合作出版,為支持二渠道民營出版立過典範。
總之,我在中國結識的第一個出版人就是沈公,很幸運。
沈公讓我看到中國出版界一個高標,也影響了其後多年我和中國出版市場來往的基調。
這麼多年來,台灣很多人在中國走過買書號出書的路,我從沒做過。一來是我不想走這類落人把柄的路;二來也因為我覺得認識沈公,不走這種門路也罷。
>>共產社會國營體制的實相
沈公也讓我對中國社會的一些特別情況有了直觀的機會。
有一次,沈公帶我去友誼商店買一台傳真機送他的作者。看好機種、價格之後,沈公留下一張空白的三聯書店支票,就離開了。
我很驚訝,就問沈公難道不怕商店亂填金額。
「怎麼會,我們都是國營機構啊。」沈公哈哈一笑。
沈公說,反正大家都是國營機構,不怕對方亂來。他要自己填金額的話,還得計算稅金之類,寫錯了還麻煩。交給對方寫,對方敢亂填,最後自有雙方國營機構的主管單位出面查證、解決。
我見識了共產主義國家裡,大家都是國營單位體制的實相。如果連友誼商店和三聯書店都因為是國營機構而難分彼此的話,那中國所有出版社、書店之間的關係,當然就更不在話下。
出版、印刷、發行、零售都要聽出版總署的,出版總署又要聽中宣部的,真是上下內外,渾然一體。
我學到了很重要的一課。
>>「打擦邊球」和「跪著造反」
來往中國多年,我始終保持一個原則,不主動找政治話題來談。和沈公也是。但沈公還是指點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1990年代初,我出版了一本《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出版後,很多人說毛澤東仍然在中國有很大的光環,這下子以後我再去中國可能有麻煩。七嘴八舌的很多分析。
我問沈公。他聽了之後,說了一句話就不但讓我安心,也讓我開竅:「只要不是批評現在當政的人,談過去的事沒什麼問題。」
沈公也跟我說過,中國有一個差點就開放出版的時刻。
改革開放之初,隨著中國社會各個層面都在鬆綁,出版也是。曾經擔任中共建政之後第一任出版總署署長的胡愈之,倡言成立形同民營出版的產銷合作社;人民出版社也準備了「東方出版社」的副牌,準備當開放的試點。
沈公說:就在大家都很興奮的時刻,中共的元老陳雲說話了。陳雲講了一句話:「你們都忘了共產黨是怎麼起家的嗎?」
開放出版的事,就此封箱;中國其他行業再怎麼開放,出版不在其內,形同國策。
不過,即使此後出版仍然一直在共產黨緊緊掌控之中,也設了重重禁忌,但是中國的出版和言論尺度還是持續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像《讀書》之得以出現,正是代表。
聽沈公談一些兼有官職和知識份子身分的人,如何為他們雜誌巧妙而迂迴地創造空間;他們實際工作的人又如何善加體會,細加運用,是很動人的。
所以沈公介紹人給我認識的時候,最愛強調誰誰誰是個「自由主義」;他聊天最興高采烈的,就是談他在出版,以及主編《讀書》的過程中如何一次又一次打「擦邊球」,在一些禁忌議題的邊緣上行走的經歷。打擦邊球要打得有驚無險才高明,這固然要賭一些運氣,但更多的是要有膽識,有見解,還有一些幽默。
相較於有些人主張知識份子就當「敢言」,沈公這種擅打擦邊球的作法,有人稱他是「跪著造反」。
不論這麼說他的人是褒是貶,沈公毫不以為忤,一再轉述。的確是,對他來說,「打擦邊球」就是為了「跪著造反」,而「跪著造反」最重要的武器也就是「打擦邊球」。因此沈公引述「跪著造反」之語,是帶著一點自得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和「一僕二主」
在都是國營體制之下,在都歸出版總署和中宣部管轄之下,中國各個出版社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和演變,我們台灣人很難想像。
以三聯書店來說好了。
這個1949年前就卓有聲名的出版社,到中共建政後新成立旋即遭到撤銷,到1954年才又得以成為人民出版社底下一個「三聯書店編輯部」。三聯書店的招牌刊物《讀書》雜誌,是在1979年創刊的,但當時名義上是出版局研究室的刊物,由人民出版社代管。至於三聯書店從人民出版社分家出來,真正開始獨立經營,是1986年的事。
而沈公和他兩位關係密切的領導,陳原和范用的關係,都是從他1950年代初進人民出版社的時候就建立起來的。
陳原,人稱原老,是語言學家,是人民出版社總編輯室的成員之一,54年起兼任「三聯書店編輯部」主任,到改革開放開始,擔任商務印書館的首任總經理兼總編輯,但同時也是《讀書》雜誌創刊主編。
范用,人稱范老板或范公,在49年之後先在出版總署、中宣部工作過,調來人民出版社,歷任總編室主任、副總編輯等職位,在《讀書》雜誌創刊時,實際貢獻很大。
三聯書店還沒獨立出去的時候,范用兼任總經理,但是到1985年正式獨立前夕,他卻因故退休,改由沈昌文擔任了三聯書店獨立後的首任總經理。
沈公從工作的第一天,就一直受范用的領導,所以他說自己在組織上是范用的系統,但是他在思想和觀念上一直同陳原比較一致。
這樣,當沈公在三聯書店成立了編委會,范用和陳原兩位老領導又都在內,他就面臨了日後自嘲「一僕二主」的局面。
沈公在他的回憶錄《也無風雨也無晴》裡,有一段著墨不少。
《讀書》以創刊號上<讀書無禁區>一文發生轟動性影響,也同時成為另一派力量想要「打棍子」的對象時,兩位退休的領導給了沈公不同的建議。
范用跟沈公說要「敢於講話,不怕封」,說國民黨時代封過三聯書店的刊物,結果更壯大了三聯的聲名。
而陳原則認為歷史條件改變,今非昔比,情況已經不同,要怎麼說話可以研究,但不能走「不怕封」的路。
就當家者的立場,沈公同意陳原的見解,也從此發展他「跪著造反」的路線,結果也引來范用說他沒出息,認為沈公辜負了他的一手提拔。
沈公跟我講過一段六四期間的事。
那天,三聯書店開會,范用在會中慷慨激昂,主張大家都要聯署上街的聲明。開會的人傳閱聲明,沈公說他很猶豫,但是在范用的注視目光之下,也只得勉強和大夥一起簽了名。
這份聯署聲明傳到當時也在開會的陳原面前時,陳原拿在手裡看一看,微微一笑,就傳給下一位。
沈公說:「別人再給他,他就再微笑傳回去。如此來回三次。他始終什麼話也沒說,也什麼都沒簽。」
我問沈公,六四後來秋後算帳,那大夥簽的聲明沒事嗎?
沈公說他也很焦急,問了范用怎麼辦。開始范用沒回答他,問了兩次後,要他別管了。原來那個聲明范用後來並沒有送出去。
這個故事,沈公講了不只一遍。
每次講,他對陳原和范用都不下任何評語,但每說到陳原接過遞給他的聲明,再三微笑傳給下一位的那一段,他都會跟著頷首微笑;再講到范用說他後來並沒把那個聲明送出去,他又會再頷首微笑一次。
>>進入「打招呼」時代
沈公常講他在1996年1月1日怎麼得知自己在前一天退休的。
他說那天早上接到電話,電話那一頭跟他說:「沈昌文同志,你已經在昨天 12月31日傍晚六點退休了。」
沈公的個性和形象,都從退休開始出現些微妙的變化。
之前,雖然也海派,他的沉穩內斂多些;之後,他就交遊更廣,言談更無所禁忌。宴席上,他說編輯的工作就是要「談情說愛」、「坐以待幣」 等金句,妙語如珠,舉座皆歡。
在工作上,我和沈公也因此出現了兩個階段的關係。
他在三聯書店任內,擔任我的顧問;他退休那年,我也正好要創業,想在中國市場多探索一些可能,所以就邀請沈公一起工作,成為同事了。
大致從沈公退休時開始,中國政府對出版的控制也進入另一個階段。
之前,有命令,有肅殺,有邊界,所以有擦邊球可打。那之後,進入「打招呼」的階段。
沈公說:他接到的通知他已經退休的電話,就叫作「打招呼」。
之前,黨和政府會傳達正式命令或通知;之後,轉為私下打一通電話的「打招呼」。不必正式通告要禁什麼書、封殺什麼人,上級單位只要對出版社的領導打個招呼就好。而這個領導將來有沒有出路,就看上級眼裡的他是否識相,願意接受打招呼。
大致和軟性打招呼的年代一起開始,中國對民營二渠道的立場也有了變化。
改革開放之初,國營出版社把民營二渠道不是視為不法,就是不屑一顧。
第二個階段,大致是沈公說開始「打招呼」的年代起,為了應對加入WTO,國營出版社要集團化、上市,造大船出大海。於是容忍民間二渠道以「工作室」身分存在,把這些工作室的產出當作國營出版集團的資源。
這些遊戲都已經不是沈公自己所熟悉的了。但感謝有沈公的指點,我多少能看出點趨勢的變化。
當然,我也感謝他介紹于奇給我,讓我多了個不同世代的得力助手。
和沈公、于奇在北京一起工作的日子,是我人生中很美好的回憶。
>>看清「戰友」和「火力」的重要
除了對中國出版市場、社會的了解之外,我最感謝沈公指點了我為人處世的一課。
那年,我要離開上一家公司的時候,在一件事情上被人家設局,事後很不甘心,想要反擊。聞風而來,願意提供「火力」支援的人不少,該如何取捨,一時拿捏不定。
正好我去北京,就請教沈公。
飯店屋角有一柱立燈,沈公坐在沙發上聽我講了一大圈之後,幾乎沒經考慮就大致說了這麼一段話:願意提供你火力,想借你的手來打擊對方的人,肯定不少。但是你用了某人的「火力」,就等於承認此人是你的「戰友」。不過,你想要打擊敵人是一回事,但你也得考慮自己是否真的樂意和此人是「戰友」,是同一陣線。
這段話對我真有警醒作用,受益良多。
一般人在氣急攻心之下,只想打擊自己痛恨的對象,所以有任何支援火力都照單全收,不會考慮這些火力的來源。沈公的話,讓我冷靜下來,開始衡量究竟是反擊的快感大,還是事後可能因為和一些價值觀不同的人沾上邊而懊悔更大。
我檢查了一遍,發現是後者。我還真不願意就此和某些人當「戰友」。於是就婉謝了許多火力支援,也把反擊的事放下,從此不再回顧。
這真是我人生比較明智的決定之一。
行動之前,先評估戰友是誰,先看清支援的火力來源,也成了我日後行事的重要提醒。
>>氣功、羊蝎子、臭
沈公也是個追星族。追鄧麗君。
和中國70、 80年代很多人一樣,他從第一次聽鄧麗君的歌,就為之著迷。
他說每天清晨起來,最快樂的事就是自己在書房裡,把鄧麗君的歌放得很大聲,然後一面手舞足蹈,一面開始剪刀、膠水齊飛,整理各種資料。
他是個道地的資料控,講解過一些心法給我,端地是說來簡明扼要,但不是人人都能實踐。
再接下來,他每天的行程就是去搭公交車,去潘家園淘寶,找舊書刊。然後就是去親近熱愛的「傅小姐」——複印機了。大量複印他收集的資料,給一些人當「內參」,是他的樂趣之一。後來網路發達了,他則開始用電郵傳送。
沈公也熱愛吃喝。這應該歸功於兩點。
一是他練氣功,身體底子好。沈公少年時期體弱多病,因為練了蔣維喬的氣功方法而得益。他幾十年氣功練下來,大小周天、任督二脈都打通,平常聊天就不時兩手交握,左右大姆指來回交搓。所以不只精神恒常飽滿,頭髮一直不染也烏黑。
有一次他用辦公室的浴室沖澡,別人沖澡開心會唱起歌來,沈公讓大家聽到什麼是武俠小說裡的「長嘯」。于奇說他是練成了氣功的三花聚頂。
第二是他有一位當醫師的賢內助白大夫。白大夫知道沈公在外吃喝百無禁忌,每天關注他的身體情況,隨時調理他需要服用的保健藥品。沈公有這個憑仗,就更加吃得天南地北。
所以,想到沈公,就不免想到和他一起的吃喝。
從1989年北京夜裡找不到什麼吃的地方,到沙灘出現第一家「二十四小時都有飯」;從凱賓斯基的啤酒,到三里屯的酒吧。
猛地說起來最難忘的,還是去吃羊蠍子那次。
那家店是一面吃羊蠍子,一面把骨頭吐到地上。所以店裡地上到處都油膩膩的。
沈公很得意地說:吃羊蠍子就得這樣!還加一句:「這就要喝小二!」(小二指小瓶的二鍋頭。)
我難忘那家店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有件事後來怎麼都想不通:當時我還不坐輪椅拄拐杖,怎麼走得進地上那麼油滑的店裡?
沈公是寧波人,愛吃醃的臭莧菜梗,所以在飯桌上特愛講那些醃菜要臭到什麼程度,醃缸裡要看得到白白的蛆等等。大家要攔他,他才樂呵呵地轉移話題。
不吃臭莧菜梗,他就愛吃有臭味的美食。凡有台灣同事來,他就要推薦炸玉米窩頭片塗上王致和臭豆腐乳的美味。
結果引發過一場慘劇。
那年冬天,台灣有幾位同事去北京。聽他慫恿,其他人都掩鼻避之,有一人卻勇敢地嘗試了。勇敢的人不但吃了,還喝了杯可樂。所以稍晚她們幾人一起搭計程車出門,車子一顛簸,喝可樂的人打了一個大嗝,全車人包括司機都慘叫起來。
沈公真是喜歡逢人推介各種奇異的飲食。
>>因為反服貿而中斷聯絡
2013年7月,為了反服貿,我從寫第一篇文章起,就決定不再去中國了。
前面說過,中國官方對民營出版曾經有過兩階段的立場。最初,是對「二渠道」或者打壓,或者睜一眼閉一眼的階段;再來,是對民間「工作室」容忍利用,以便國營出版集團造大船出大海的階段。
而當時,已經進入更高明的第三階段。
有些國營出版社已經體會到不需要自己做大,而是提供養分讓「工作室」做大,把民營公司做大、做集團、做上市,再往海外伸足。國營出版社,及終極主導他們的中宣部,隱身在重重的商業包裝之後,幕後掌控就好了。
這樣做,最聰明的就是中國可以透過分身進入海外市場,卻不必相對地開放國內市場。而當時,早在服貿協議還沒簽之前,他們透過資助和投資等方式,就已經在台灣有一些相當活躍的代理人和合夥人。一旦服貿協議生效,他們可以更正式地往台灣投入資金和資源,兩岸出版業的不對等競爭,以及後果,都可想而知。
我們政府完全覺知不到這些。甚至連人家出版社都是國營,最上游的大老闆是誰的本質也意識不到。中國的出版社早就成長為出版、印刷、發行、零售各個環節一條龍發展,多頭一身的巨物,我們政府竟然以為這些環節像台灣一樣是各自獨立的存在,可以分割談判,還相信簽下服貿協議有助於換取中國未來開放出版。
至於對岸為了一手保護自己出版市場不要對外開放,一手又要走出海外,已經演化出多麼精細的攻守途徑和方法,根本不在我們政府的意識範圍之內。
用天真到像一張白紙來形容,不知算不算最客氣的。
而我寫了許多文章,雖然只是批評自己政府的愚昧,卻也決定從此不要再去中國。
我立刻和許多人都不再聯絡。不必讓大家為難。
其中,當然包括沈公。
不只沒再通電話,連電郵我也再沒寫給沈公。
我知道那裡對一切聯絡的掌控有多嚴密,也可以想像他應該已經接過不少打招呼的電話了。
這樣,沈公和我斷了五年聯絡。
偶爾,想起和沈公在北京的種種,恍若隔世。
中間,只有從共同的朋友那裡聽來一些消息。
大家都說沈公生活依舊,還是常去潘家園,還是常坐公交車到處亂逛;餐宴照去,吃喝依舊,精神好得不得了,唯一就是耳背越來越嚴重。
聽著朋友的形容,沈公頷首微笑,雙手交搓姆指的神氣,就在眼前。
>>「你說這不是很享受嗎?」
2018年春天,我突然接到沈公在紐約的女公子來信,說沈公會在那年夏天去美國,想見我一面。
大喜過望。
我安排了行程,濶別五年後,和沈公在一家義大利餐廳見面。
那一天本來我以為和沈公會有很多話要說。
過去沈公雖然不怎麼談六四,但是對1949年後,一直到文革的種種經歷倒談了不少。他會講他是多麼忠貞的共產黨員,各種鬥爭都相信黨是對的。毛澤東發動各種運動時,半夜發表一個什麼文稿,大家都要激動地上街遊行等等。
我聽他活龍活現地描述那些場景,也聽他說過林彪之死對他造成多大衝擊。
連永遠的林副主席都會背叛黨和國家,這使得他對過去所有堅信不移的事情都產生了動搖。
也因此,沈公常說他感謝鄧小平,不論別人怎麼評價,他認為中國文革之後的發展,以及他所能過上的日子,都是這位總工程師的功勞。
而我每次問沈公,文革有沒有可能再次捲土重來的時候,他都會微笑,也搖搖頭。
所以那天要去見沈公之前,我準備了一些問題,想問他對這幾年中國的看法。
只是見面之後,那天是我和沈公話說得最少的一次。
主要是,一見面就覺得,不必多問了。
另外,沈公確實耳背得厲害。雖然他仍然精神奕奕,但是必須靠著他耳邊很大聲地說話才行。他自己一開口,音量也非常大。
沈公問我最近在忙什麼,我說趁五四一百周年紀念的時候有個出版計畫。
「你有什麼書,有什麼資料要找的,就告訴我吧!」在那家義大利餐廳裡,他聲若洪鐘,然後又加了一句,「我願意永遠幫郝明義工作!」
我問他家人怎麼不試一下助聽器。她們說再好再貴的都買了,但沈公都說適應不了,不肯戴。
「其實戴一戴就會習慣,但是他就是不肯。」她們說。
「沈公,你怎麼就不試試呢?」我靠近他耳邊大聲說。
這時沈公又使出他那個可能是跟陳原學來的頷首微笑的絕招了。
那天,他對助聽器這個問題就一直保持微笑和沉默。他不回答,誰也沒辦法。
直到餐後上甜點的時候,沈公突然對著我又中氣洪亮地說了:「我早上出門,搭上公交車就坐到總站再坐回來。我可以一路看北京的風景,練自己的氣功,別人說些什麼我可以什麼都聽不到,你說這不是很享受嗎?」
我聽了之後,忽然覺得聽懂了,就大聲地回他:「享受!享受!真享受啊!」
>>不屑老化、三花散頂
去年底,于奇告訴我沈公前陣子腿腫、腹水,住院檢查。
一周後出院,于奇去看他,沈公要她錄一段視頻給我。
幾經輾轉收到視頻後,我看沈公對著鏡頭還是中氣十足地說:「郝先生,我等你來北京吃辣的啊!」沈公從初識我開始,就一直封我是台灣最會吃辣的台灣人。
然後沒幾天,得知沈公去世。
我和于奇通電話,聽她所知道沈公去世前兩天的情形。
沈公回家後仍大致如常生活。元旦前後,北京遇上寒潮降溫。但沈公還是堅持要出門自己去買膠水,好回來剪貼整理資料用。
去世的前一天,他沒有像往日一樣在家喝啤酒。他大女兒看他氣力很弱的樣子不放心,就留下來在他家裡陪他。半夜去看他還睡得很熟。到早上再去看他,身體微溫,人已經走了。
我們兩人得到的共同結語,就是這真是個永不服老的人。
年紀再大,他也不怕喝醉摔跤。
風雪再大,也攔不住他出門準備工作。
他一定要盡情把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燒到徹底的乾淨。
絕不留下任何牽絆。
他不肯戴助聽器,不只是因為他圖個耳根清淨,也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讓自己跟任何老化的象徵相聯接。
沈公不只享受生命,不只是不服老,還根本就是鄙視老化。
他根本沒法接受自己戴助聽器的形象,更不會等到自己可能要用手杖、用輪椅,甚至必須別人照顧的那天。
所以他必須用氣功把自己的狀態保持到最好,然後在無法持續的時候,就三花聚頂也三花散頂,把所有的精氣神一次耗用殆盡。
在他滿九十大壽的時候如此離開塵世,實踐了他期盼的無疾而終,用他自己的話説:「這不是很享受嗎?」
>>也無風雨也無晴
沈公走後,回顧和他來往這三十多年,最感欣慰的,還是為他出版了《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本回憶錄。
當年邀他寫回憶錄,有多重理由。
他目睹自己家庭從富裕而敗落,經歷上海從十里洋場到進入社會主義,很有時代感;
他個人從1949年前在一家銀樓當學徒,到考進出版社當校對,再一路成長為出版界的標誌性人物,過程很勵志;
在他一路成長的過程中,由秘書而編輯而管理者,對不同領域的工作都有自己獨到的心得;
他學習與見識的許多政治、文化、學術界人物,有太多精彩的軼聞和傳奇;
他經歷1949年後的種種運動,又是中國改革開放後出版路程的實際開拓者之一,必定對這段出版史有很深刻的觀察和總結。
最後,他還是資料控,想必可以整理出一些他人忘記或視而不見的資料,讓人拍案驚奇。
沈公最初都是打哈哈,不當一回事。
請他吃飯、喝酒,邀著其他朋友一起遊說,也不成。
像是要栓住孫行者般鬥法良久,最後終於說動他了。但是到實際寫出來,又是漫長的路程。
同事共同押著他簽下不只一張承諾書,還是一拖再拖,不知何時才會真正兌現。
這樣熬了至少應該有個十年吧,沈公終於交出了書稿。
交稿後又顧慮這裡敏感那裡敏感而一再刪節、調整,最後終於在九年前,在台灣出版了《也無風雨也無晴》。新書發表時,他還和家人一起來了一趟。
回頭讀這本書,雖然知道他還是隱去了許多地方,但發現所有當初邀他寫書的理由都有相當完整的回應。
這本書不只寫出了沈昌文個人在大時代裡的足跡,不只寫出了三聯書店的歷史,也寫出了中共建政之後的社會環境,還有思想、文化界許多不同領域的人物面貌。
更重要的,是沈公透過註解、關鍵時刻的重要政策文件和書信,留下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不只有助於讀者勾勒過去的一些樣貌,也可能有助於理解當下,甚至對未來有一些想像。
謝謝沈公。
再會。
《報導者》網路版 https://bit.ly/3c2IcQ0
#沈昌文 #三聯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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