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底還要拆掉多少文化資產?
就在華山文創園區旁,忠孝東路二段 1 號,樺山町 68 番地,這棟日本昭和時代罕見的商辦大樓,再次被台北市文資會判定「沒有文資價值」。
昭和大樓,戰後收歸中央審計部財產,閒置多年。現在文資會判生死,它的下場很有可能又是被拆除。
我翻閱北市文資委員現勘的會議紀錄,只能說,非常草率。
關於這棟建築的歷史調查完全沒有做,只用肉眼評判建築現況,就下「沒有保存價值」的結論。
就如同上個月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台大日本時期宿舍,也是經過文資委員兩次現勘,文化局都告訴我們說「審查結果是沒有價值」。
直到民間團體提出新事證,說明這是文學大師 #臺靜農故居,最後文資會才依 #歷史紀念價值 判定保存。
沒有做歷史調查,就進行文化資產審查,#這樣的審查才叫作沒有價值!
文化局把自己當建管處,只看建築現況,#這還叫作文資審查嗎?
今天我已經送出新事證提報表,請北市文化局針對這棟昭和時代建築再次啟動調查。
這棟昭和大樓是屬於公有列冊建築,歸監察院審計部所有。多年來,審計部閒置處理,現在則很有可能因為北市文資會審查結果,直接拆除。
即將卸任的文化部長 #鄭麗君 任內倡議「部部都是文化部」。
這個概念我很認同,她說:「文化是國家的內涵,是每個人的事。」
若公部門本身,對待文資的態度都是如此僥倖、排斥,能拆就拆。我們又如何期待私有產權人,放棄蓋大樓的機會,願意保存文資呢?
我衷心希望,即使審計部不是文化主管機關,仍應展現公部門帶頭重視文資的態度。
忠孝東路、杭州北路口,這麼一棟美麗又有歷史意義的建築,請把它留下來吧。
比起拆掉蓋大樓,把它修復好再利用,和華山文創園區一起整體規劃,為台北市增添一處新的文化地景,這才是公部門應該做的事。
不論中央或地方,政府都該做文化守門員,而不是帶頭成為文資殺手。
———
感謝各界關心昭和大樓朋友的協助,以下是我們提供給文化局的資料:
該樓所座落土地,依據地籍資料以及土地台帳記載,1922 年前為地方漢人祭祀公業周金隆所擁有,並有祭祀公業管理者周祖北、周屬等人,地方土名為三板橋庄大竹圍。1920 年代町名改正後,該處地址改稱為樺山町 68 番地,並於 1933 年轉交給臺灣土地建物株式會社,開發後於轉手給齊藤樹所擁有,此位齊藤樹即為 1940 年接任台灣總督府總務長官的齊藤樹。最後所有權由臺灣重要物資營團所接手,1948 年日產轉手成為財政部國有財產。
目前所見之建物,為建於 1942 年前後的「昭和ビル」為日治時期少見的辦公大樓,依據 1943 年台灣會社年鑑記載,地址登記在台北市樺山町 68 番地的會社共有 3 家,分別是義和產業株式會社、株式會社三友商店台北出張所、以及東都書籍株式會社台北支店。以下分別逐一介紹其重要性。
一、義和產業株式會社
該株式會社為日本時代臺灣人所創,「義」與「和」皆為李式宗親當年感念先祖而使用的特殊名稱,日本時代當時有「李義方祭祀公業」、「李太和祭祀公業」、「李德安祭祀公業」、「李三合祭祀公業」、「李智記祭祀公業」、「李謙記祭祀公業」,共六單位合併而成的株式會社。
「義」為紀念 15 世祖義方公、「和」感念17世祖渡海來台的開台祖。日本時代因李家事業有成,1937 年使用這兩名號,成立義和產業株式會社,二戰後,改為義和產業股份有限公司。另又在 1956 年以此公司主要成員與創辦理念為出發點設立「財團法人台北市義和堂」,目前活動依舊熱鬧多元。
二、株式會社三友商店台北出張所
株式會社三友商店成立於 1936 年 8 月,本店位於大阪市東區安土町 3 丁目 21 番地,是鐘淵企業下的鐘淵紡績株式會社關係企業。鐘淵紡績株式會社前身是 1887 年成立的東京棉商社,1889 年 5 月在日本東京創立第1座新式機械紡織工場,並改名為鐘淵紡績株式會社,之後不斷拓展工場據點,成為日本最大的紡織商,甚至在中國都有多座紡織廠,之後又跨足化學工業,生產化妝品、藥品及食品,如現在全球知名的化妝品品牌佳麗寶(Kanebo)。
鐘淵企業在臺灣目前留下的相關文化資產還有鐘淵曹達工業株式會社台南工場。
三、東都書籍株式會社台北支店
東都書籍株式會社成立於 1930 年 11 月,本店位於東京都小石川區春日町 1 丁目 1 番地,是株式會社三省堂書店的關係企業,三省堂書店創立於 1881 年 4 月,店名來自於論語學而篇的「吾日三省吾身」。東都書籍株式會社台北支店最具代表性的出版物,是由池田敏雄與金關丈夫合辦的《民俗台灣雜誌》,《民俗台灣》是第 1 本探討台灣民俗學的專門刊物,於 1941 年 7 月 15 日創刊,至 1945 年 2 月因戰事吃緊而停刊,一共發行了 43 期,因該雜誌的編輯係出自對台灣文化的關心,出刊後頗受好評,內容中立石鐵臣的版畫和松山虔三的攝影也讓雜誌增色不少。除此之外,也是各類臺灣民俗風情短冊的出版處,如圖所示的《臺灣的家庭生活》、《臺灣的少女》。
可說該大樓見證了臺人臺灣祭祀公業、日人重要紡織集團,以及日治時期臺灣民俗學的熱烈與其成果的生產重地,皆可視為該建築的保存價值。
建築特色:
位於街廓西南角,立面設於西南方面向馬路交會處,共三層樓高。一樓位置以 12 座仿石材質柱子做騎樓,大門口處木門上有精緻菱形紋路做裝飾。二樓、三樓部分皆做狹長型長方窗,北側與東側設廊道以避免直接被日光照曬,內部隔間以鋼筋混擬土做寬廣的開間,但若干細節如窗戶、樓梯,天花板等,也有簡約的歐風造型以做裝飾。西側臨杭州北路側做頂樓至底排水的外露排水管。整體而言為 1940 年代當時十分少見的鋼筋混凝土 3 層樓商辦大樓,另推測審計部時期只對該樓做立面修改,並未對該樓做不可逆的隔間調整,因此也可窺見日本時代商辦大樓的辦公空間分布情形。
環境特徵:
鄰近糧食局舊倉庫、原華山樟腦精製工廠、原芳釀株式會社酒造場,呼應日本時代開發此鄰近華山車站的開發歷程,且該樓於戰後改為審計部使用,見證此處由工廠、倉庫轉向為政府機關的發展歷程,現周遭為林務局大樓、農糧署大樓,以及審計部新大樓本身。
附註:以上資料為凌宗魁、蕭文杰、呂其正先生提供整理,部分內容經原作者林先生同意轉載,出處為其網站「林小昇之米克斯拼盤」
延伸閱讀:
http://linchunsheng.blogspot.com/2010/11/blog-post_03.html
日治時期 地籍 資料 在 王傑的繪畫天堂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這是去年的一篇重要的文字,記載了我們在明德山莊發現的重大歷史資訊,就是那個神秘的后土碑以及隨著追尋后土碑的身世而找到的一個清朝的古墓這件事。我在這邊將這個舊文再貼一次是希望各位稍微複習一下這段歷史,因為昨天我們正式地找到墓主人的後代,並且釐清了所有歷史線索,這兩天我們會將這個奇異的緣分以及神奇的結局,整理成一份文字資料公佈,所以,先讀完(複習)這一篇,這樣新的文字資訊就更容易理解了。
這篇有點長,算是我們對於明德山莊以及七堵地區的一個從清代開始到現在的整體發展歷史面貌的總體輪廓的釐清,希望各位先泡杯茶,坐著慢慢看。
事情要從一顆老樹說起,在明德山莊裡,有一棵老烏桕樹,約莫八十到一百的年紀,樹下有一個古老又滄桑的后土碑,對於它的來歷年歲沒有人可以確定,但是山莊裡長輩對於這個地方的告誡卻是肯定的,那就是有事沒事都不准去那邊,要是小孩子去到后土碑上嬉鬧,回到家裡要不感冒要不就是肚子痛的,看醫生都不會好,給道士看看就一定好,沒別的問題就只是中邪了,因此我對於這個后土碑的告誡牢記在心。
三年前開始,一群志工在明德山莊推動保存活動的過程中,因緣際會地認識了一位家住七堵,法力高強的道士(他主持過政府鎮壓瘟疫的唯二兩場法會),我們很想借助他在宗教民俗上的知識為我們解答對於這個后土碑身世上的困惑,老道士叫我們拍張照片帶去給他看看,隔了兩天我們就帶著手機裡的相片登門拜訪,老道士看了照片二話不說直截了斷地告訴我 : 這土地公啦!只是依照這個表皮來看,(人)已經離開了….!現在是山精住在裡面。
老道士對於這個土地公的解釋是這樣的 : 由於山莊的水圳兩邊都是田地,這個土地公是看守保佑這片農地的神祇。根據我們找到的日治時期七堵地區地籍圖顯示,水圳的兩邊土地明確標記為”田”,因此所有我們手上的資料,都將這個后土碑的功能指向農業或是農業祭祀。但是,我們想要更清楚的,至少是口述的歷史也好,告訴我們一點有關於這個后土碑跟這塊土地甚至某些人,家族有直接連結的故事也好,這樣才能在這一團迷霧中稍微撥清這個后土碑的身世以及這一塊土地的歷史。
后土碑那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是一個令我們非常頭痛的有待解開的問題,山莊的老人沒有一個知道這個碑什麼時候從何而來,因為山莊建好時它就在了,而碑上沒有年分,就豪邁地刻了兩個大字 ” 后土 ” ,一般人都會說這是墳墓,但是后土其實就是土地神,墳地也是土地所以也需要守護墳地的土地神,這也就是為什麼墓園中都會有一個后土的原因,而墳墓大概是目前我們還會頻繁設立后土的土地,以至於現代人見少識不廣,紛紛將后土誤認為是墳墓的原因。我們可以簡單地說,墳墓不能沒有后土,但后土絕對不是墳墓。
雖說山莊的后土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荒山野碑,但是神奇的是每一年的清明都會有人來清掃祭拜,一年不多不少就出現一次,今年我們正巧遇上這位來清掃祭拜的先生,在我們多方的詢問之後,這位先生對於這個后土碑的身世透露了重大的訊息。
話說當年的福建省,有一個林姓家族敬稱的渡台嬷,帶著六個兒子乘船渡海移民來到台灣,其中的老三在山莊這一區買下了田地,這個后土碑就是林家三祖公置產後祈求拓墾安豐所立下的,並且立下後世子孫清明必來祭拜的規矩。而林姓家族的這位先祖就葬在旁邊的山腳下,家族每一年來掃墓祭拜就會過來整理這個后土碑,這是一頁活生生的移民史啊!
當初七堵所屬的這個基隆河流域的拓墾,大約是從乾隆晚期之後,由泉州人順河谷一路向上開墾的,大致上的歷史脈絡應該是跑不掉這個框架,細節當然是需要我們繼續棄而不捨地突破更多人的心防挖掘出來,但是我們其實已經為山莊的這個后土碑爬梳出來屬於七堵的移民史,農業史,以及民間信仰的脈絡,因為我們要知道,七堵本來是阡陌一片的農地,像是山莊裡的后土碑應該也不少,但是在這六七十年來快速都市化的衝擊之下,山莊這一塊碑可能是七堵平原碩果僅存的后土碑了。
之後我們找了一天向著當時林先生指著的方向,試著去找林家的祖墳。那是山莊後面的那一整片竹林的方向,進入後不久馬上就在前方一棵大烏桕樹下看到了一座古墳,隱身在荒煙漫草當中。
那是一座林姓夫婦合葬的墓,籍貫清溪,墓碑上最早的時間是清朝道光丙午年(廿六年),也就是西元1846年。
清溪就是現在的泉州安溪,這個墳符合至少兩個條件,第一個,跟小編遇到的林先生敘述先祖來自福建的狀況一致。第二,史書記載,基隆河流域自清康熙末年開始,由泉州裔為主的移民進入開墾,而這個墓的主人就是泉州人。
墓的另一個有趣的訊息是它的女主人有諡號,而且被稱為儒人,儒人簡單說就是官夫人,這位林夫人要不先生有錢捐了官,要不兒子出息了有官職,她才能有此頭銜,然而,這些都有待查證,但是不論如何,我們似乎找到了立后土碑的人了,他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這片曾經是自己的土地上。
我們同時在附近發現林氏家族的「佳城」,以及隔壁懿園白太夫人的白氏家族的佳城,「佳城」是一個歷代家族成員撿骨後集合葬的形式,這似乎證明了林家與山莊這片土地的歷史淵源。
在林氏佳城的正上方有一座民國五十三年的老墳,墳的入口處有一個碑亭,碑文是由一位吳先生(吳記明)書寫,紀錄了他的老婆,也就是墓葬的朱夫人芷英的生平,碑文內容充滿著一股老派的柔情,這個墳就是大名鼎鼎的吳國楨的父母的墓地。吳國楨何許人也,他曾經是上海市長,台灣省主席,蔣中正的心腹,但是後來得罪了小蔣遠逃美國,客死異鄉。看來,吳爸爸吳媽媽並沒有跟著一起離開,而是終老蓬萊仙鄉。
「結語」經由對於后土碑身世的追尋考證,我們清楚地將它與旁邊的清朝古墓的關係釐清,同時也發現了古墓周邊一系列的墓葬,我們對於這些墓葬的理解是與這片土地無法分割的,這個連結以及這些墓葬存在的深層意義全繫於一個重大的社會行為,那就是移民。
台灣曾經發生過三波重大的移民潮,一個是清代的漢人移民,一個是日治時期的日人移民,最後一個是二戰後的第二波漢人移民。第一波的移民為台灣的土地帶來農業化的改變,第二波的移民帶來的是首波的現代化,二第三波的移民則是戰後的台灣社會的形塑者,他們主導了現代台灣的形成。而山莊的墓葬,剛好代表了第一波以及第三波移民的出現。
林姓家族開墾了七堵平原,他們極有可能是七堵大埤以及七堵圳起建的主導者,這讓七堵脫離了原本的狀態進入又水利灌溉的系統農業社會,七堵圳是當時開墾的一個重要的遺跡。
吳氏古墓則是代表了二戰後來台的統治階級以及大量的中國移民,他們主導了戰後現代化的一切,這一波社會變革,包涵了工業化,現代經濟以及國民教育,明德山莊是當時為了普及教育所留下的社會改造的遺跡。
這幾波的移民深刻地改變了台灣,在七堵則是留下的這些重要的文化資產,明德山莊因為地利之便,正好位在山腳下的墓葬群以及前方的圳溝之間,算是一個前後連結的樞紐位置,再加上本身所擁有的六十年的豐厚歷史,讓它的歷史價值更顯重要。
台灣是一個移民社會,我們的身上都流動著移民的血液,移民的歷史,脈絡以及成就造就了現在的我們,因此,這個在無數的志工花費了無數的心力去發掘出來的歷史,的確是值得我們大力的去擁抱與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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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治時期 地籍 資料 在 王傑的繪畫天堂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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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從一顆老樹說起,在明德山莊裡,有一棵老烏桕樹,約莫八十到一百的年紀,樹下有一個古老又滄桑的后土碑,對於它的來歷年歲沒有人可以確定,但是山莊裡長輩對於這個地方的告誡卻是肯定的,那就是有事沒事都不准去那邊,要是小孩子去到后土碑上嬉鬧,回到家裡要不感冒要不就是肚子痛的,看醫生都不會好,給道士看看就一定好,沒別的問題就只是中邪了,因此我對於這個后土碑的告誡牢記在心。
三年前開始,一群志工在明德山莊推動保存活動的過程中,因緣際會地認識了一位家住七堵,法力高強的道士(他主持過政府鎮壓瘟疫的唯二兩場法會),我們很想借助他在宗教民俗上的知識為我們解答對於這個后土碑身世上的困惑,老道士叫我們拍張照片帶去給他看看,隔了兩天我們就帶著手機裡的相片登門拜訪,老道士看了照片二話不說直截了斷地告訴我 : 這土地公啦!只是依照這個表皮來看,(人)已經離開了….!現在是山精住在裡面。
老道士對於這個土地公的解釋是這樣的 : 由於山莊的水圳兩邊都是田地,這個土地公是看守保佑這片農地的神祇。根據我們找到的日治時期七堵地區地籍圖顯示,水圳的兩邊土地明確標記為”田”,因此所有我們手上的資料,都將這個后土碑的功能指向農業或是農業祭祀。但是,我們想要更清楚的,至少是口述的歷史也好,告訴我們一點有關於這個后土碑跟這塊土地甚至某些人,家族有直接連結的故事也好,這樣才能在這一團迷霧中稍微撥清這個后土碑的身世以及這一塊土地的歷史。
后土碑那撲朔迷離的身世之謎,是一個令我們非常頭痛的有待解開的問題,山莊的老人沒有一個知道這個碑什麼時候從何而來,因為山莊建好時它就在了,而碑上沒有年分,就豪邁地刻了兩個大字 ” 后土 ” ,一般人都會說這是墳墓,但是后土其實就是土地神,墳地也是土地所以也需要守護墳地的土地神,這也就是為什麼墓園中都會有一個后土的原因,而墳墓大概是目前我們還會頻繁設立后土的土地,以至於現代人見少識不廣,紛紛將后土誤認為是墳墓的原因。我們可以簡單地說,墳墓不能沒有后土,但后土絕對不是墳墓。
雖說山莊的后土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荒山野碑,但是神奇的是每一年的清明都會有人來清掃祭拜,一年不多不少就出現一次,今年我們正巧遇上這位來清掃祭拜的先生,在我們多方的詢問之後,這位先生對於這個后土碑的身世透露了重大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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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林姓夫婦合葬的墓,籍貫清溪,墓碑上最早的時間是清朝道光丙午年(廿六年),也就是西元1846年。
清溪就是現在的泉州安溪,這個墳符合至少兩個條件,第一個,跟小編遇到的林先生敘述先祖來自福建的狀況一致。第二,史書記載,基隆河流域自清康熙末年開始,由泉州裔為主的移民進入開墾,而這個墓的主人就是泉州人。
墓的另一個有趣的訊息是它的女主人有諡號,而且被稱為儒人,儒人簡單說就是官夫人,這位林夫人要不先生有錢捐了官,要不兒子出息了有官職,她才能有此頭銜,然而,這些都有待查證,但是不論如何,我們似乎找到了立后土碑的人了,他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這片曾經是自己的土地上。
我們同時在附近發現林氏家族的「佳城」,以及隔壁懿園白太夫人的白氏家族的佳城,「佳城」是一個歷代家族成員撿骨後集合葬的形式,這似乎證明了林家與山莊這片土地的歷史淵源。
在林氏佳城的正上方有一座民國五十三年的老墳,墳的入口處有一個碑亭,碑文是由一位吳先生(吳記明)書寫,紀錄了他的老婆,也就是墓葬的朱夫人芷英的生平,碑文內容充滿著一股老派的柔情,這個墳就是大名鼎鼎的吳國楨的父母的墓地。吳國楨何許人也,他曾經是上海市長,台灣省主席,蔣中正的心腹,但是後來得罪了小蔣遠逃美國,客死異鄉。看來,吳爸爸吳媽媽並沒有跟著一起離開,而是終老蓬萊仙鄉。
「結語」經由對於后土碑身世的追尋考證,我們清楚地將它與旁邊的清朝古墓的關係釐清,同時也發現了古墓周邊一系列的墓葬,我們對於這些墓葬的理解是與這片土地無法分割的,這個連結以及這些墓葬存在的深層意義全繫於一個重大的社會行為,那就是移民。
台灣曾經發生過三波重大的移民潮,一個是清代的漢人移民,一個是日治時期的日人移民,最後一個是二戰後的第二波漢人移民。第一波的移民為台灣的土地帶來農業化的改變,第二波的移民帶來的是首波的現代化,二第三波的移民則是戰後的台灣社會的形塑者,他們主導了現代台灣的形成。而山莊的墓葬,剛好代表了第一波以及第三波移民的出現。
林姓家族開墾了七堵平原,他們極有可能是七堵大埤以及七堵圳起建的主導者,這讓七堵脫離了原本的狀態進入又水利灌溉的系統農業社會,七堵圳是當時開墾的一個重要的遺跡。
吳氏古墓則是代表了二戰後來台的統治階級以及大量的中國移民,他們主導了戰後現代化的一切,這一波社會變革,包涵了工業化,現代經濟以及國民教育,明德山莊是當時為了普及教育所留下的社會改造的遺跡。
這幾波的移民深刻地改變了台灣,在七堵則是留下的這些重要的文化資產,明德山莊因為地利之便,正好位在山腳下的墓葬群以及前方的圳溝之間,算是一個前後連結的樞紐位置,再加上本身所擁有的六十年的豐厚歷史,讓它的歷史價值更顯重要。
台灣是一個移民社會,我們的身上都流動著移民的血液,移民的歷史,脈絡以及成就造就了現在的我們,因此,這個在無數的志工花費了無數的心力去發掘出來的歷史,的確是值得我們大力的去擁抱與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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