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勸退師》第四集
第一集: shorturl.at/lmLX6
Zoe看陳文進神色怪異,便問道:「是誰呀?」
「酒店職員說有些事要我到大堂確認一下,我很快回來。」
「那麼奇怪?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 !」
Zoe被陳文進的反應嚇了一跳,原本正在穿鞋的動作也如同空氣的流動一樣,驀地靜止了。
「又不是大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這裡等我吧。」陳文進補上一句之後便匆匆走了。
大堂的升降機甫一打開,陳文進已經看見思思單薄的身影,快要淹沒在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堂裡面,他焦躁地說:「你怎麼來了?」
思思沒有答話,只是一頭栽進陳文進的懷裡,她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氣味,那是最壞的預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讓步了。
「到底發生甚麼事?你別嚇我呀!」陳文進按著思思的肩,著急地察看她的神色。
「你電話又不接,訊息又不回……」思思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直視著陳文進的眼睛:「我不想把你還給她。」
陳文進安撫她:「你別亂想,來,我替你租酒店住一個晚上,明天你先回香港等我──」
「我已經等了那麼久,不想再等下去了!」思思堅持:「我不要回去,我要你現在就跟我一起走!」
陳文進最受不住女人的眼淚,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安撫思思,一邊迴避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他感到有一雙炙熱的眼睛穿過人群,定定地注視著他……
果然一抬頭,就對上了Zoe哀戚的眼眸。
縱然Zoe早就知道他有外遇,可是如今眼睜睜看著他們抱在一起的情景,她還是頭皮發麻,渾身發軟,雙腳像被釘子緊緊釘在地上似得動彈不得。
陳文進慌忙地放開思思,他的雙手像多餘的配件一樣不知該往哪裡放。
「這樣正好,我們索性三口六面說清楚。」思思理直氣壯地道:「既然他已經說了分手,你就不要再死纏爛打吧。」
Zoe還是定定地佇在原地,她的眼神失焦,像一具石化的人像。她從來都不擅長與人相爭,讀書時爭不了升學學位,在公司敵不過人事鬥爭,她只求和陳文進過點無風無浪的平凡日子,可是如今她的世界卻翻起了狂風暴雨。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酒店大堂仍舊人來人往,世界依然如常運作,並沒有因為誰的愛恨而凝滯半分。
良久,Zoe終於緩緩地吐出一句:「她真的比我好嗎?」
在旅行之前,陳文進曾經感慨與思思相逢恨晚,他也以為跟Zoe的感情已經平淡如水,儼如雞肋,可是如今夾在Zoe和思思中間,他卻無法決斷地作出選擇。
思思毫不退讓:「你不要丟人現眼了好嗎?為甚麼非要他說出口──」
「夠了!」
思思和Zoe都被陳文進嚇得怔住了,他竟然一聲不響,轉身走出酒店,留下Zoe和思思留在原地,相對無言。
陳文進在夜色漸濃的東京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走,他感到心煩氣躁,內疚感像一群噬人的蟻,傾巢而出,爬滿他全身。
走著走著,一個衣著撩人的女人遞給他一張傳單,陳文進借著滿街的霓虹,瞇起眼睛讀著傳單,還未對焦得來,那女人已經哄到他耳邊說了幾句呢喃軟語,別的都聽不明白,卻清清楚楚聽見一個英文字──Casino。
忘憂的方法有千百種,有的人會借酒,有的人會選擇大被蓋過頭,也有的人會呼朋喚伴,作樂尋歡,而陳文進的習慣是去賭上兩手。
隨著派傳單的女郎走了一小段路,拐進了橫街,來到一家店前。一腳踏進去,只見裡頭是俱樂部似的裝潢,陳文進困惑地打量四周,而那女郎已扭著腰肢走到後門,含笑向他招手。
陳文進又隨她穿過門簾,走下一條嘎嘎作響的窄長階梯,原來地面之下,別有洞天。地窖場地有限,只放得下幾張賭桌,每張桌子也圍了三三兩兩的賭客,陳文進逛了一圈摸清環境後,便挑了一張百家樂的桌子坐下,只因那個束著馬尾、大學生模樣的女荷官,明顯是剛上任的新手。
戀愛也如一場賭博吧,人們費盡心思選擇對手,抵押上青春,換成回憶的籌碼,在人滿為患的賭桌上,祈求幸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陳文進認為今夜的自己,就是那個幸運兒。他的手風極順,連續四場皆拿得天牌,惹得場內的賭客漸漸也靠過來圍觀。
當他連贏到第九場時,他的賭桌旁已經滿滿地圍了一圈人,而且圍觀的群眾都下注買他獲勝。眾人搖旗吶喊,贏了一場又一場,連本該不動聲色的荷官也面露難色,陳文進面前的籌碼已經堆成一座小山丘。
圍觀的人情緒高漲,有些本來只是小試牛刀的人,都紛紛大手筆地下注買他贏,陳文進見氣勢如虹,也就一口氣把桌上的一半籌碼推出去,現場氣氛被炒熱至前所未有的沸點。
然而賭博哪有長勝將軍可言?賭桌上出現了整夜首盤和局,雖然自己拿回了籌碼,但看見眾人剛才的氣勢頃刻減了大半,向來好勝的陳文進不服氣,這回一手就把面前所有的籌碼通通押上去。
荷官每發一張牌,他的心便彷彿要從嘴裡跳出來似的,可是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桌上的籌碼已經給荷官通通收起了。
陳文進被腎上腺素沖昏了頭,竟糊裡糊塗地簽了借單。
然而幾盤下來都是庄家連勝,本來為陳文進吶喊打氣的,都紛紛轉投陣營。陳文進生平最恨人看輕自己,他抵不過氣,偏偏要唱反調。
賭徒之所以走上絕路,是因為他們普遍都有一種機率謬誤,以為拋一枚硬幣,連續出現愈多次正面朝上,下次拋出正面的機率就會愈小,但是實際上,每次拋硬幣都是一次獨立的事件,拋出正面的機率永遠是二分之一,並不會因為過去的結果而增加或減少。
就如愛情一樣,儘管你接二連三愛錯了人,人人都安慰你明天會更好,但事實是誰也不能保證,你下一段戀情就能得到幸福。
想當然爾,陳文進輸光了又借,借來了又輸,待他的頭腦終於清醒過來以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欠下巨債了。
在兩個彪形大漢的看管下,陳文進縮著脖子坐在一旁,像一頭喪家之犬,剛才在賭桌上的豪放雄邁已完全不復見。
此時,一個男人推開辦公室的門逕自走了進來,還未坐下就道:「你要喝點甚麼嗎?天氣那麼熱,不注意補充水份不行呀。」
陳文進看他一副日本人的樣子,想不到竟然說出那麼流利的中文。
男人又道:「那個誰,給這位先生倒杯生啤!」
陳文進還是不敢貿然張聲,只是怯生生地看著男人,腦中不由自主地重播以往看過的日本黑道電影情節。
「好,說回正事,你欠我們的錢,打算怎樣還?」
陳文進說:「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現金……要不刷我的信用卡吧──」
「我們不收信用卡,日後警方查起上來,麻煩可就大了。」男人揚手道:「現金,我們只收現金。」
陳文進冒了一身的汗:「那……至少給我打個電話?」
陳文進因為在機場時被Charlotte盜去了手機,只能借用這裡的有線電話。他拿起話筒,第一時間想打給思思,只因這幾年來,他太清楚Zoe愛錢如命的個性,要是思思的話,一定能夠體諒他的處境。
可是舉起的手卻凝在半空,因為他這刻才發現,自己連思思的電話號碼也記不起來。相反,在智能電話尚未普及的年代,Zoe那個曾經令他心跳莫名的來電顯示,那個他後來天天都撥打的八位數字,那個他傳過數千數萬條短訊的號碼,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已經深深烙在他的腦海裡面。
原來愛一個人,身體會跨越時間,在無人觸碰得到的空間,永遠為她保留位置。
陳文進甩甩頭,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握著話筒的手心經已汗濕一片,他伸手進褲袋拿紙巾擦汗時,找到了酒店的卡片,他靈機一觸──如果思思租下了房間等待他,也許只要打到酒店詢問一下,就能聯絡上她了。
果然經過一輪溝通,酒店替陳文進把電話接駁到思思房間。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陳文進早已急得滿頭大汗了。
「喂?」思思總算接聽了電話。
「是我,你現在身上有多少錢?」陳文進劈頭就問思思。
「你怎麼可以這樣一走了之?」
「你先答我!」
「一萬幾千吧,怎麼了?」
「那你海外提款也好,把我給你的卡透支也好,總之先把所有錢都提出來。」
思思開始緊張起來:「到底發生甚麼事?你現在在哪裡?」
「我……我賭輸了錢,數目有點大,所以……」
「你明明告訴我,當初常常去賭場是因為想見我,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踏入賭場半步--」
陳文進打斷她道:「現在不要說這些,你先照我的話去做。」
電話那頭沉默了,思思良久沒有回話。
「喂?你聽到嗎?」
思思冷冷地說:「你跟我爸是一樣的。」
「你說甚麼?」
「你們男人全都是一樣的。」思思的聲音裡夾雜著憤怒、哀傷和自嘲:「我只想有一個家,一個安穩的家,你明白嗎?」
陳文進連忙說:「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但你先拿錢來好不好?」
「如果你連自己也顧不來,我也不奢望你能照顧我。」思思在掛線前最後說的話是:「你給我的所有東西,我會全部還給你。」
陳文進呆愣地掛上電話,如今,他只能指望一個人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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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遇見更好的自己》系列
十.感覺對了,時間卻錯了
冬天的街角顯得孤零零的,晴子坐在咖啡店裡,透過落地玻璃窗盯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把手靠近嘴邊哈了哈氣,抿了一口咖啡後,又盯著那蒼白的天空。晴子把手捂在咖啡上,跟我並沒有眼神接觸,我翻著雜誌,時而她歎了口氣,我瞧了瞧她,見她沒任何表示,又繼續忙我的事。
“嘿,D,你怎麼都不理一下我?”
“我在等你的故事啊,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晴子把她的臉貼近她的圍巾,嘟起嘴向我示意不滿。我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雜誌,表示我已準備好當垃圾桶。晴子面前的咖啡杯緩緩冒起一縷白煙,說實在的我並不太喜歡深圳的咖啡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的小聚都喜歡移步至此,可深圳的咖啡文化又營造不起來,一下子氾濫的咖啡館倒閉了不少,剩下的落腳地人頭洶湧,嘈雜的環境跟咖啡館三字格格不入,我也不能理解為何一些女生仍堅持要在咖啡館聚會,每次聚會都是用吼的,實在沒有任何愉快感。晴子直起她的身子,一口氣把咖啡幹了,略有將啤酒一飲而盡的霸氣感,她一把將空的咖啡杯啪一聲地壓在桌子上,說了句她分手了。
我沒有給出過度的反應,也覺得這事視乎早就可預料到。她見我一點也不驚訝,一臉不爽地看著我。
“我說你是不是一直在盼著我分手?你這人怎麼可以這樣?”晴子死死地盯著我,我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
“大姐,我怎敢呢,我只是聽得入戲而已。”
晴子一把舉起她的杯子,朝我潑過來,幸好那杯子是空的。晴子拍了拍我的頭,說:“放屁,戲還沒開始你就入戲了?”
我揮了揮手,做出個請的動作。晴子告訴我她一個月前就跟她男友分手了,就在這個夏天轉冬之際,她說也不知道是否夏天把汗都流幹了,所以要選擇在冬天來臨前分手。每當提到分手兩字,晴子的臉都會不自然地抽搐一下。我在腦海中搜索了有關她跟她男友的事,不禁想著分了也好,她男友跟她就屬兩個世界的人,起初兩星球相撞火花還是有的,可一旦激情過後,剩下的就是無休止的冷戰跟吵架。分手兩字晴子也提過不少次,可她就是下不了決心離開他,有一種習慣就是如此可怕,當你漸漸習慣身邊有人的時候,你就會不捨得離開那肩膀,即便那肩膀再硬再不舒服也好。晴子的男友是她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男的比她年長五歲,或者我們在每個階段所憧憬的愛情都不一樣,還在校園時的晴子被其成熟感吸引,招架不住其狂轟濫炸的追求,墮入情海中。只可惜三歲一個代溝,這五歲的差距還是讓她跟他在生活上以及價值觀方面存在不少差異,在最後的一次冷戰中,雙方終於受不了這種生活,選擇不再互相折磨對方,和平分手了。晴子在自述時儘量地保持著冷靜的情緒,但我還是可以看出她臉上絲毫的變化,縱然分手可以放下,不過每一段分手或多或少還是會帶給人部分傷害。晴子的自述完全就像是在做報告,聲線平淡,毫無感情,換作其他聽眾的話,大概會覺得十分乏味。落下話音後,晴子朝服務員揮了揮手,又點了一杯拿鐵。熱鬧的咖啡館內又進來了幾個年輕人,坐在我們的斜對角上,嘰嘰喳喳地嚷著個大嗓門,瞬間提高了周圍的分貝。我似乎陷入一陣沉思當中,想著原來晴子跟她男友都分了一個月了,我也不知道。原來如今的我們若不見面的話,所能瞭解對方的信息量少之又少,之前看她的朋友圈還未看出任何不妥,想必在那個分手難過的晚上,身邊的其他朋友也以為她們還好好的。在朋友圈上我們以為可以窺探到別人的生活,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是別人偽裝出來的。建立在這網路時代的世界,已不僅僅是地球村,更是濃縮在手機那窄小螢幕中的地球村,我們不再打電話,不再發短信,改用各種Apps,自以為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怎料越走越遠。之前曾有一個朋友痛斥我從不給他的朋友圈點贊,我問他為何要點贊,他反問我不點贊那他怎知道我看到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如今在網路發狀態到底是發給別人看,還是單純地想表達一下心情?點贊淪落為已閱的意義在哪?我們點贊了,但我們不會去評論,點贊仿佛變成一種順手的美德,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那些贊你的人就真的是在關注你嗎?你確定他們不是順手的已閱?再多的贊也抵不過朋友的一句關心。
“好寂寞,好想找個人暖一下。”晴子嘟囔了句,雖然差點淹沒在那幾個青年人的大喇叭中,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捂著胸,做出非禮勿視的動作。晴子深深地翻了個大白眼,再次感謝那服務員還未把咖啡端上來,否則我又要被她潑一身了。
“D,不是我想說你,你可以不要那麼厚臉皮嗎?要暖也不是你啊,你那真條柴的樣子,哪暖了?”
“這位施主,言下之意就是你有想要暖的人了?”
晴子這人就是藏不住秘密,被我這樣一說臉就泛起紅暈。
“不會是白澍吧?”
果不其然,晴子點了點頭,她紅著臉說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我。我嘖嘖地笑了,諷刺她跟白澍那小把戲其他人早就看在眼裡了。坦白說,在晴子當初告訴我她戀愛時,我還以為是跟白澍,當得知不是後還是有點驚訝。據晴子後來補充,她認識白澍時她跟她男友已走得十分近,那時候她若轉而選擇白澍,她怕落得個水性楊花的罪名,最終跟白澍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在她分手的這一個月裡,她頻頻地與白澍見面,白澍也並沒有拒絕她,但他們就是保持著一種好朋友的關係,兩人有說有笑,可就是沒有任何人去捅破那一層膜。晴子笑說她好像患上程又青的病,她問我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我搖了搖頭,告訴她她也只能自救了。在她跟別人好上的時候,白澍也開展了他新的戀情,他們彼此以閨蜜的身份繼續出現在各自的生活中。
“你這是想讓白澍劈腿的節奏?”
“我才不當小三,只可惜我們認識晚了,要是早點認識就好了。”晴子看著那烏黑的咖啡,心中蕩起一絲波浪。
愛情有時候就這樣,在我們準備好的時候她遲遲不來,在我們毫無防備之下,她又如潮水般湧入我們的生命當中,比遲來的大姨媽更難受。愛情哪有分先後,只有分愛與不愛,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那叫愛情;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那叫愛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那叫苦愛;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那叫錯愛。晴子跟白澍無疑兩人感覺上是對了,只可惜兩人在時間上搞錯了,沒跑在同一條時間軸上。
在全球暖化的影響下,這個冬天比往常的更冷,時期也變得更長,窗外的路人紛紛裹緊大衣,電視又在報導最近又有新一股寒流入侵,晴子喝了口咖啡暖了暖身子,沉默地看著窗外,像是在盼望著什麼。
“那你打算怎樣被他暖?”我注視著晴子的表情,不忍心去揭穿她們的小把戲。
晴子並沒有回答我,反而放在桌子上的 iPhone 響起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鈴聲,螢幕上顯示的正是白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