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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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前幾日晚上躺在床上忽然有感,就在 IG 上以「很長很長的碎碎念」為題,寫了些關於川渝的文字。
畢竟是深夜的長文,又是超級個人的碎碎念,我本來預想應該沒多少人會看的。當時發文不過是想給紛亂的思緒一個出口。完全沒料到的是,後來文章不但許多人看了,這幾日還收到不少正向反饋(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啊。)
想了想,決定把整段碎碎念貼過來。
不知道你們對這樣充滿個人雜念與思緒的碎碎唸是否有興趣呢?之後如果我又寫了類似的東西,你們會想看嗎 ?
#不想的話我就繼續把他留在IG或我的個人筆記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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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很長的碎碎念]
#01
因為朋友的推薦,前陣子看完了 2006 年的電影《三峽好人》。若要直接說結論,我會說我非常喜歡。雖然我到現在都弄不清,我喜歡的究竟是電影本身,還是影像與生命經驗的互文。
那是個有點奇妙的觀影經驗。理智上我明白知道,畫面中的滔滔江水、斷垣殘壁,皆屬於我來不及參與的年代。
在我毫無知覺的時候,長江的水位早已漫上畫面中高懸於人們頭頂的水位線,淹沒了影片裡熱鬧的街道。
之前曾在書裡看過,當三峽大壩完工、閘門關閉,長江的水位便以每小時 15 公分的速度上升,昆蟲與螞蟻沿著磚柱上爬,直至滅頂。一個多星期之後,當一切結束、作者遠去,河流已成湖泊。
我想,電影裡的人事物也是這樣逐漸被江水與時代淹沒的吧。
/
雖然理智是這樣明白。
然而在情感上,
我卻感覺電影裡的生活似乎未曾遠去。
2016 年為了寫書,我在四川住了一個多月。記憶裡交通樞紐外三五元一趟的「摩的」,農家裡用鐵盆子裝著的晚餐,牌桌邊琺瑯杯裝著的蓋碗茶,沁著白煙的捲菸,餐廳裡裝著熱水的大塑膠瓶,甚至是建築上火紅的「拆」字,都與影片中並無二致。
從 2006 到 2016,一切彷彿天翻地覆,又彷彿從未改變。白鶴梁、夔門題刻、奉節城與數十萬畝農田永遠的沉入了水底,百餘萬人永遠離開了家鄉,但生活仍在繼續。川渝的人們依舊平靜的隨著時代而流轉,就如同順江而下那麼自然。�
/
那年離開川渝前,我特地搭了長長的車,彎去了小城裡的百年茶館。逮住老闆休息的空檔,我與他坐在藤編的椅子上,對著門外鋪路機具揚起的漫天塵土,討論著茶館的過去與未來。
他說,他也不知道茶館還能留多久,前幾天又一個老茶客走了。不知道茶館會先因拆遷改造而消失呢,還是會因為老茶客們紛紛故去而自然凋零。
我說:真可惜,我很喜歡這裡。
旁邊正在捲菸的爺爺聽到了,
抬頭笑笑的接了話,他說:
也沒啥可惜,就過日子唄。
/
那日電影的末尾,主角以三根菸奠祭逝去的友人,而後返回山西;在茶館裡,爺爺們則是以一盞茶悼念離去的茶伴,接著繼續捲起手中的煙。一切如常。
也沒有不好吧。
畢竟日子總得過下去。
——
#02
回家後,除了城市指南,編輯還把「今日川渝」給了我。四個談論川渝變遷的段落裡,我把其中兩個給了拆遷,一個談重慶十八梯的改造,一個談色達的改建。
那是我至今改過最多次的稿。無數次往返與討論,只為了盡可能不帶偏頗的談論拆與建,也為了不去觸到書審委員的敏感神經。後來十八梯經過修修改改,總算是達成了定案;而更為敏感的藏區,則是幾乎全由總編重寫。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心裡確實是有好惡的吧。我總捨不得老事物的離去,捨不得電影裡的人說他家就在船底的位置,捨不得「兩千年的城市,兩年就拆了。」捨不得我無緣得見的色達佛學院。
一直到很後來,我才認清,作為短暫途經的旅行者,去希冀別人維持原樣其實無比任性(畢竟我在旅途中也是遇見過無數快樂的「遷二代」呀)。身為過客,我所能做的,不過就是盡可能的遠走,盡可能在一切消逝前,將它們鎖入記憶(又或是將它們泡入文字與影像的福馬林。)
/
我想這也是我這麼喜歡寫紙本指南的原因。
曾經不只一次,新認識的朋友問我為何在這個網路資訊發達又豐富的年代,仍要死守旅遊書。他們說,帶旅遊書出門,似乎或多或少會發現些過時的資訊。
通常我都是笑笑,說沒辦法,紙本書的出版需要時間。至少紙本書方便吧,不用在網路海裡翻資料。
但我沒說的是,我其實很喜歡這些不合時宜的段落。它們總讓我感覺自己像是意外拾獲來自過去的碎片。那些過了時的文字,恰好成為時光裡偶然露出的缺口,讓人得以窺見某些隱蔽的、消失的、再也無法回頭的曾經。(雖然過時資訊確實是會帶來一些麻煩啦,但大致來說,我還是喜歡大過於討厭的。)
在某個程度上,
旅遊指南的概述其實也是種另類的鄉土誌吧(笑)
/
好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半夜突然寫這個。還越寫越長、越扯越遠。可能是最近部落格寫太多實用文字,導致躺在床上的現在突然很想說說廢話吧。
感謝聽我碎念 🥺
真想再去一次川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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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邊也有人真的看完這篇長文嗎
#這次沒有趁半夜偷偷PO文了
上梁後多久完工 在 紫丁香婦幼關懷協會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走讀台灣--
【昏暗中的茫然與低語:呂赫若的逃匿者與舊山線】(下)
山陽國小 王派仁校長
大甲溪鐵橋與九號隧道
呂赫若是潭子人,只要搭火車北上,沒多久就會來到大甲溪鐵橋與九號隧道,這路線他應該有某種程度的熟悉,進而借用為故事的場景。
大甲溪鐵橋完工於明治41年,是一座六孔下路式桁梁喬,長度380公尺左右。九號隧道是舊山線是最南邊也是九座隧道中最長的一座,全長1273公尺,以日治時期火車的車速來計算,要過完這隧道也需要兩分鐘左右。原本磚造的城堡式隧道口,在昭和十年(民國二十四年)的墩仔腳大地震遭受損壞,改建為鋼筋混凝土的材料。
隧道內的昏黃與幽暗是慶雲悲慘生命的隱喻,而三等車廂中無精打采的旅客,因為有著共同的背景,才能拋開邂逅的陌生,展開彼此的對話與相互的理解。
這橋梁這隧道
猶記兒時搭乘火車北上時,火車經過豐原以後,窗外的景物從灰暗的建築物與街道,開始更換成綠野平疇,然後是蓊鬱的山丘,或是驚險的溪谷;才告別轟隆轟隆的鐵橋,迎面又是無盡頭的山洞。
這條舊山線鐵道,是筆者的青春進行曲,演奏對未來的憧憬,但是在讀了呂赫若的逃匿者,這橋梁這隧道,帶領讀者跟著他的文句,體會他對庶民生活無奈的悲憐。
#走讀台灣
#呂赫若的逃匿者
#舊山線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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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令飄飄插頸斜—進香行腳的穿越行】(下)
山陽國小 王派仁校長
北港驛與北港溪鐵橋
如果要說嘉義線糖業鐵上最特殊的建築景觀,大概就屬北港驛與北港溪橋。昭和二年(民國十六年,西元1927年)在大日本製糖株式會社的銳意經營之下,進入到北港線真正的黃金期,北港郡要覽中記載,昭和十年在北港站乘車之旅客已達57349人次,而下車旅客也達到73492人次。
作為進香鐵道的起點與終點,北港驛也曾經因應大量旅客進出,所以站體也經過修整與改築。在昭和三年(西元1928年)4月25日的台灣日日新報就報導了新增車站的簷廊完工,從此後「一般送迎者,不論晴雨,均獲便利云」。隔年,車站為了提高服務品質,增加候車室的空間,大日本製糖會社還花了六千餘圓改建車站,讓北港驛成為糖鐵數一數二的大站。
從北港往嘉義開的五分車,出站後沒多久,就會來到北港溪鐵橋。嘉義線自明治四十四年(民國前一年,西元1911年)開始營運,這條路線所以能夠通車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跨越北港溪的北港溪鐵橋完工。全長878.63公尺的北港溪鐵橋,是糖業鐵路最長的鐵橋,而且是唯一一座橋體呈現「弓型」的彎曲的糖鐵橋梁。
只能遙想與神遊
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羨慕—多麼希望搭上那坐滿「烏令頸斜」、「高杈客婆」香客的五分車,享受清脆鈴聲,一路晃蕩到朝天宮…
但事實是嘉義線被拆除,北港火車站被拆得體無完膚,北港溪鐵橋也是搖搖欲墜。當然,那令人神往的景象只能多念幾次賴惠川這首竹枝詞去拼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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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香行腳
#北港驛與北港溪鐵橋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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